2017年3月10日 星期五

毀虐之獄06-終結

我並不喜歡這個結局,壞人就該有惡報.......
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


他沒有死,經過搶救,脫離了危險,現在只是靜靜地躺著,頸上多了一圈雪白的繃帶,打來一盆水,江闕扭了毛巾,解開他的病服,幫他擦拭身體,衣衫敞開的那一瞬間,江闕覺得心臟猛地一縮,難以置信!

這是那個,曾無數次擁抱過的,漂亮結實的身軀嗎?寬厚、結實的胸膛,溫暖而有力的擁抱,緊擁他的雙臂…現在想起來,還清晰得猶如昨日,但是眼前出現的,這身體,再沒有漂亮的肌肉,只有薄薄的一層皮,包著骨頭,條條突出的肋骨清晰可見。

曾經光滑而富有彈性的肌膚,變作慘白,可怕的疤痕遍佈身體,沒有一處完整的地方…抓痕,刀傷,縱橫交錯,觸目驚心!清醒地提醒他,這個人,曾遭受到怎樣可怕的折磨!H9,地獄般的一個月,他是如何痛苦掙扎,如何絕望到心碎…自己都做了些什麼啊!做了什麼…心好痛,快要發瘋!

『江闕,你真該下地獄啊!…你是混蛋!畜牲!你該死啊!…該死…』毛巾從手中滑落,他伏在床沿,痛哭失聲。

三天后的早上,許游戈從暈迷中清醒過來了,睜開眼睛,看到他正趴在他的床邊,睡著的側臉,安安靜靜地,像夢一樣,似又回到了當初…當初,一切還未毀滅之前,吃力地撐起身體,他慢慢坐起來,江闕驚醒了,抬起頭,四目相對,誰也說不出話來,轉過目光,緩緩下床,許游戈一言不發地向外走去。

『遊…』他站起來,那個人,已經走到門口,『你要去哪裡?游戈。』沒有回答他,也沒有回頭,他只是一味地往前走,瘦削的身體搖搖晃晃地,好像隨時就要摔倒,只是勉強支撐著,慢慢向前挪步,江闕不敢出聲,默默地跟在後面。

出了醫院,他往郊外的方向走,走了一陣,腳步越發的踉蹌了,寒冷的空氣中漸漸飄起雨來,他走向半山腰上的墓地,江闕心中一緊,明白他要去看自己的女兒,跟著他到了墓地,各式各樣的白色墓碑排列在枯黃的草叢中,讓人莫明的悲傷。

許游戈停在一個潔白的十字墓碑前,跪下了,伏在墓碑上,喃喃自語,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麼,江闕只是遠遠地站著…雨越下越大了,他的身體被雨水淋得濕透,卻仍是沒有要走的意思,濕透的衣服粘在身體上,他那瘦到極限的身體顯露出來,只像一副骨架。

『游戈!走吧,游戈…』他遠遠地叫他,男人像聽不到似地,仍只是呆呆地跪著,低聲地自言自語,他的身體在寒冷的風雨中戰抖,身體正在迅速地失溫…這樣下去,他的身體會受不了的!再管不得什麼顧忌,江闕大步地奔過去,跪倒在地,抱住他的身體,大叫,『回去吧!游戈,我們回家去!回去…』

『放開我…』他低聲呢喃,失神的雙眼似在望著墓碑上的照片,又似什麼也沒望,『小玨…我要跟小玨在一起…小玨…』

『小玨已經死了!!你清醒一點吧!』他大叫著,眼淚止不住地湧出來,跟臉上的雨水混成一片,冰涼得刺骨,『求求你…游戈,你打我吧…你罵我,你怎麼都好,只是不要再…這樣折磨自己…我好心痛…我的心,痛得快要死掉了…』

『是我做錯!全部、全部都是我的錯!因為我沒有相信你…因為我是自私又愚蠢的混蛋!我錯了!我真的知道錯了…』拚命地抱緊他,江闕哭得聲嘶力竭,『一切都是韓砂的詭計!我真是蠢到無可救藥啊!…我錯得離譜!我為什麼沒有相信你…我錯了我真的錯了…嗚嗚…嗚…』

『小梨呢…她也不在,她到哪裡去了…她說過,要做我的女兒,代替小玨…陪在我身邊…』他突然轉過頭,望著他的臉,呆呆地說,『為什麼大家都在說謊,明明說過的,不會離開我…原來都是說謊…』

『說謊…』死死抱住他的身體,江闕心頭痛如刀絞,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…把他最後一個希望也毀滅掉的,不是別人,正是他江闕的所作所為啊!這個男人,曾經多麼全心全意地愛過他,那種溫暖的,陽光一般的笑容,美好的身體,熱情的擁抱…他把一切都給了他,毫無保留,但是,他卻殘酷地毀掉了這一切!

『游戈,你殺了我吧…我該死….我…該怎麼辦?我該怎麼辦…嗚嗚…』悲慘的哭聲淹滅在嘩嘩的大雨中,消失無蹤,空曠的墓地上空,無窮無盡的雨水,傾倒下來,似在哭泣,是誰的眼淚呢…

睜開眼睛的時候,外面天色很暗,似是傍晚了,躺在自家床上,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的家,身上很乾淨,已換過了新的睡衣,窗外嘩嘩的聲音,仍在下著雨,空氣冷嗖嗖的,泛著寒意。

原來,他還活著啊?活著,痛苦就不會結束,有些疲憊地閉上眼睛,門口一響,有人進來了,許游戈睜開眼,看到江闕向他走來,在床邊坐下了,望著他,輕輕笑了一下,『游戈,你餓了吧?飯已經好了,來,我們去吃飯…』說著就伸手來抱他,剛碰到他的身體,許游戈就猛地瑟縮了一下,撇過臉去,身子向另一側靠了靠,避開他的碰觸。

江闕愣住了,紅腫的眼睛一下子又泛起晶亮的水霧,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,好一會兒,才慢慢垂下:『對不起,我知道你恨我…可是,我得照顧你,不吃飯的話,身體不會好的…』低著頭,他眼中有水滴落下,『游戈,乖一點,我們去吃飯,你都有三、四天沒進食了…身體會垮的….』

『不要…』一直沉默的男人終於開口了,江闕抬起頭望著他,只見他面無表情地直視著他,慢慢地說,『你走…你做的飯,我不會吃,也不要你的照顧…』

『你給我走!走…我不要再見到你…』他說話的聲音有氣無力地,非常沙啞。

『游戈…』

『我已經說過了吧,不會再原諒你。』許游戈望著他,突然笑了,淡漠的冷笑,『是你把我變成這樣的…現在,又來施捨你的憐憫和偽善…跟你說,沒那個必要。』

『不是的,求你了!求求你…要怎麼樣才肯原諒我?你要怎樣…』他哽咽的聲音也打動不了他已冰冷的心,他喘了口氣,低聲而決絕地說:『我要你走。』

『不行!』他不顧一切地抱住他,許游戈憤怒地掙扎起來,卻怎麼也掙脫不了,『不管你多麼討厭我,我也要呆在你身邊,直到你好起來…』有力的雙臂輕鬆地抱起他,走向客廳,他的身體變得好輕,自從上一次抱著他去醫院時,就有這種感覺,輕得讓人害怕,鼻子裡又有些發酸,江闕心裡難受得緊。

把他放到沙發上,江闕拿了毯子給他蓋著腳,動作很溫柔,帶著疼惜的眼神一刻也沒有離開他的臉;但許游戈只是冷漠地望著前方,不再睬他,可能是太疲倦,也沒有再掙扎,江闕拿起碗,盛好一碗白菜瘦肉粥,舀出一勺,吹涼,再喂到他嘴邊,許游戈不張嘴,也不動,連目光也是呆滯而無神地,望著前方,又好像什麼也沒望。

『游戈,乖,張嘴…』他焦急地望著他,男人根本無動於衷,對他視若無睹,『吃一點,求你了,游戈,求你了…就吃一點點,好嗎?』他低聲下氣地哀求著他,眼中濕濕的,聲音發哽,『只要你好起來,你要怎麼都行,你要殺了我也好,求你了別這樣…我好難過…我快要瘋了…』拿著調羹的手也在顫抖,江闕慘白的臉孔在眼前如此清晰,原來,他也會感到痛苦嗎?

曾經多麼決絕地催毀一切,他的心如鐵石,他早已見識,事到如今,又何苦再做這些沒用的呢?沒用了,已經太晚了…最後回頭的機會,是在小梨還活著的時候,那時候,他還想過要原諒他,可是現在,一切都不可能了。

輕輕地歎了一口氣,許游戈撐著身體站起來,江闕呆呆地看著他問:『你要到哪裡去?』男人不出聲,慢慢走進廁所裡,關上了門,隱隱聽到沖水聲,又過了好一會兒,他還沒出來,江闕有些擔心,走過去敲敲門,『你…你還好吧?』沒有回聲,他又道:『游戈…?你沒事吧?應我一聲。』還是沒聲,江闕急了,用力扭動門鎖,“啪”地一聲,鎖頭被他扭斷了,門應聲而開,江闕差點跌倒,一眼望去,只見許游戈的身體靠著牆邊倒在地上,似乎暈過去了。

『游戈!!』江闕嚇得臉色發青,奔過去抱起他,探了一下他的呼吸和脈搏,確定沒有危險之後,才鬆了口氣,抱起他回到房間裡,放在床上,過了一會,他把他的枕頭稍墊高些,再去重新盛了碗粥,喂給他吃,暈迷中的男人似乎不再抵抗他,迷迷糊糊地吞下一些粥水,讓江闕高興不已。

一直餵了大半碗,他漸漸吃不下了,餵的湯水都從嘴角流下來,江闕抽了紙巾,細細地幫他擦拭乾淨,將碗放到床頭櫃上,他靜靜地凝視著他,半晌,臉上露出一個虛浮的、夢幻般的微笑,只要這樣看著他,就滿足了。

晚上,叫了醫生過來,給許游戈打上營養液,還有退燒藥水,自從淋了那場雨,他一直在發燒,身體又弱,儘管都是用的最好的藥,可是燒也沒退下,送走了醫生,他守著打完了藥水,換上另一瓶,直到所有藥水都打完了,已近半夜,江闕窩在床邊的長沙發上守著他,漸漸睡著了。

許游戈暈暈糊糊地睡了三、四天,有時清醒,有時暈睡,江闕給他喂粥、擦身,甚至是抱他去上廁所,什麼都細心地服伺著,醫生每天都來,給他打針,量血壓,測心跳…男人漸漸好起來了,燒已退了,身體狀況日趨好轉。

這讓江闕興奮不已,他重重地酬謝了醫生,送走醫生,他回到床邊,拉張椅子坐下,伸手握住男人粗糙寬大的手掌,輕輕摩挲,心中充滿了無限柔情,凝視著男人安靜的睡臉,江闕低聲呢喃:『游戈,快點好起來吧…你不是說過,要陪我去海邊,去遊樂園,還有,一起去登山,去划船…我們說好了的,說好一起去的…』

『游戈,我們從頭開始吧…把過去都拋開,我們從頭開始,一定可以的!』江闕微笑的臉,帶著希望,伏下頭,靠在床邊,他捉著他的手,貼近自己臉頰,摩挲著,閉上眼睛。

『游戈…』夢囈般的低語,江闕握著的手,如此溫暖…許游戈閉著眼,睫毛輕顫,一滴透明的水珠滲出眼角,無聲地滑落。

這天的陽光格外地燦爛明亮,照亮了整個冬日的大地,數天的陰霾天氣一掃而空,街上的行人也變多了,淡淡溫暖的陽光,照在身上很舒服,就算沒事也想上外面走走,沐浴在這樣的冬陽下,身心都會變得舒暢起來;郊區的自然公園裡,一望無際的大湖閃著粼粼波光,湖邊的草地上,四季草還綠著,高高的闊葉樹一樹紅紅黃黃的樹葉,比花兒還鮮豔,一棵棵樹聳立著,並沒有刻意地排列,而是隨意地散落在草地各處,投下庸懶的、長長的影子。

今天不是假日,公園裡人很少,安靜的大湖邊,偶爾能聽到一兩聲鳥鳴,高個子男人推著一架輪椅,輪椅上坐著另一個臉色有些蒼白的男子,瘦弱的身軀上蓋著薄薄的毛毯,他們停在湖邊,目光凝視遠方,似在呤聽著鳥鳴,兩人都有些出神。

『喜歡這兒嗎?游戈。』男人臉上露出淡淡微笑,垂下目光,望著坐在椅上的男人,『以後你身子好了,我們還可以來湖上泛舟垂釣,一起看夕陽西下,好麼?』許游戈沒出聲,靜靜地坐著,目光投向遠處的森林和山巒,陽光照耀下的湖面,像金子一樣閃閃發光,淡藍的遠空上,飄著薄雲幾片,好美…

好久沒有這樣,平靜地欣賞大自然的美好時光了…自從小玨過世以後,這裡,就再也沒來過了,野外的空氣,也是特別的清新,帶著泥土和青草的味道,輕輕的風,吹拂面頰,平靜而舒適,真是美好的時光…雖然只有一小會兒,但是,能夠這樣平靜地相處,也不錯呢,暫時,忘記那些過往,就像是,多年的老朋友一樣,既使不說話,也能這樣默默地呆在一起。

『這裡風大,吹久了對身體不好,我們…還是回去吧?』江闕低聲詢問他,男人還是不說話,也在意料之中,這幾天以來,他一句話也沒有說過,不管江闕怎樣想方設法逗他開口,他就是不作聲;他心裡定是仍在恨著他,沒有辦法原諒…不過,沒關係,只要能這樣跟他在一起,讓他照顧他,呆在他身邊,江闕就很滿足了,推著輪椅慢慢往回走,江闕剛走了幾步,許游戈突然開口了:『你不是說…要去動物園嗎?』

江闕心頭一震,又驚又喜,望過去,男人的臉還是毫無表情,但他已興奮得有些語無倫次:『好啊!我、我們一起去!現在就…公園右側就有一個動物園,我們去看看吧!』他不再說話,但江闕像得了糖果的孩子一樣,興奮得不得了。

這麼多天以來,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跟他說話,不是嘲諷和怒駡,而是像從前一樣,那麼溫和、平靜,甚至還有一絲溫柔的寵溺…難道,他肯原諒自己了嗎…他們之間,還有挽回的餘地吧?可以懷著這個希望吧…

這個下午,他們一起看了海豚表演,看了獅子、孔雀、蟒蛇…餵了猴子,還有高高的駝鳥,那些猴子一點也不怕生,會撲到人身上來搶食物,把許游戈也嚇了一跳,不禁微笑起來,看到他的笑容,江闕心裡比吃了蜜還甜,如果,他永遠都能這樣對他微笑,他們,可以一直,如此快樂,再沒有眼淚,沒有悲傷,該有多好啊…

第二天一早,江闕作了早餐,看許游戈還沒醒,也沒叫他,把早餐放在保溫鍋裡,就出門去了,他買了菜回來時,看到許游戈已經起來了,坐在客廳裡看電視呢。

『這麼早啊,怎不多睡一會…早餐在鍋裡,我去拿來吧。』江闕把菜放下,一邊望著他,他今天好像很不錯呢,氣色很好,『不用,我已經吃過了。』他突然抬起頭來,對他微微一笑,江闕一時間有些受寵若驚,他今天不但對他說話,還對他笑了!真是太好了!江闕一下坐到他身邊,伸手輕輕摟住他的腰,微笑道:『游戈,你真好,我…我們就這樣,永遠不分開,好不好?』

『以前是我做錯,我已經知道錯了,你原諒我,好嗎?』說著,江闕眼中變得晶亮,凝視著他,『只要你肯原諒我,要我做什麼都成!今後,我什麼都依你…』

『不要說了…以前的事,我不想提了。』許游戈眼中突然有些黯然,低下頭去;江闕急忙改口道:『好,不說!我們都不提了!以後,以後我們會過得很快樂的…』

『我保證,一定讓你幸福,不管你做什麼,我都相信你!絕不再背叛你!』江闕眼中閃閃發亮,直視著他,充滿希望的目光似要把人燙傷的灼熱,許游戈低著頭,一聲不響,蒼白的臉上有些莫名的憂傷,半晌,他突然抬頭望著他,淡淡地說:『闕,我突然很想…很想吃名果屋的雙魚霜淇淋呢,你去幫我買,好嗎?』

『好啊,你喜歡就好!我多買一些放冰廂裡。』江闕高興起來,站起身,道:『那,我現在就去哦,很快就回來,你等我。』

『嗯。』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,許游戈輕輕地笑了,『一切都是…那個人的詭計,是吧…』

那麼,我的復仇,現在開始。

江闕提著一袋霜淇淋,興沖沖地往樓上走,剛到三樓轉彎處時,就發現樓梯上有些斑斑點點的血跡,一路向上延伸,他有種不好的預感,急忙加快腳步往上跑,剛到門口,就發現前門大開,他沖進去,發現桌椅翻倒,地板上一片狼藉,沙發邊上的地板上還有一灘暗紅色的鮮血!

“啪”地一聲,手中的袋子掉落地上:『遊…游戈!游戈——!你在哪裡?!』江闕瘋狂地大叫,一時間心神大亂,迅速地搜索了一遍整個屋子,沒有人!再走到客廳,細細瞧著那灘血跡,突然間發現,靠近沙發底下的地方,蜿蜒的血跡流到那裡,似乎畫著什麼形狀?

推開沙發,只見那裡赫然用血寫著一個“韓”字!雖然潦草,但確是許游戈的筆跡沒錯!咬了咬牙,他眼中迸出森寒的殺氣,喃喃道:『你真的這麼絕?那就別怪我了,韓砂!』

『這次,我要讓你付出代價!』熟悉的大廳裡,彌漫著刺鼻的血腥味,從大門口一路進來,橫七豎八地躺滿了屍體,韓宅的保衛已經瓦解了!!牆壁和家俱上佈滿彈孔,空氣中遍佈銷煙和血的味道,空曠的大廳裡,只有兩人還站立著,染血的身體,仇恨的對峙,空氣仿佛都凝結了,一觸即發!

江闕的槍指著韓砂的眉心,韓砂的槍也抵著江闕的胸膛,他憤怒的眼神直視著江闕,道:『你這是為什麼?!』

『為什麼?你居然敢問我為什麼?你說!你把許游戈藏到哪裡去了?!』他大吼一聲,佈滿血絲的雙眼更加通紅,神情猶為可怖,『什麼…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,從那次以後,我已打算就此結束,更沒有去找過你。』韓砂一字一句地說,『你的男人失蹤了,與我何干?』

『韓砂,你信不信,我會殺了你…』微微揚起頭,江闕的目光變得更加淩厲,充滿殺氣,『我數三聲,你不說的話,我就開槍!』

『什麼?你…』韓砂瞪大了眼,只見江闕已經緩緩開口了,『一…..』

『慢著!我真的不知道…』

『二…』

『江闕!你瘋了!我不知道那個男人在哪裡!』

『三!』數下這一聲,江闕咬著下唇,手指有些顫抖,突然大吼道:『這是最後一次機會!你到底交不交人?!』

『你先放下槍再說…』韓砂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,向上一抬,就勢去搶他的槍,江闕伸腿一掃,絆倒了他,韓砂拉著他的手臂,兩人一齊滾倒在地,糾纏的身體翻滾著,扭打著,紛亂中,突然“砰——!”地一聲槍響,子彈貫穿了韓砂的胸膛,他瞪大的眼死死盯著上方的江闕,張開的嘴抽了兩口氣,終於無聲的苦笑了一下『這是他的…復仇…我輸了…..』

沒有閉上眼睛,他就斷氣了,江闕放開他的身體,站起身來,呆怔地望著地上的屍體,有些失神,突然間,桌上韓砂的手機響起來了,把他嚇了一跳,一看顯示,居然是“江闕”!!自己的手機?應該還放在許游戈家裡…他顫著手,輕輕拿起手機,按下了接聽。

『是我…』許游戈的聲音響起來,江闕心中一跳,急聲問:『你在哪裡?有沒有受傷?有危險嗎?…』

『呵呵…哈哈哈哈…..』許游戈突然狂笑起來,一字一句地說,『江闕,你真是蠢到家啊!難道你現在還沒發現,這一切,都是我設下的圈套….為了讓你,和韓砂鬥個魚死網破,這是我的復仇啊!』

『什麼…』江闕呆住了,雙眼瞪得大大的,往後倒退一步,他幾乎要站不住了,『現在,韓砂已經死了吧?』

『你怎麼…』

『我怎麼會知道,對吧?那是因為,今早上塞在你衣袋裡的竊聽器啊,哈哈哈…』男人瘋狂的笑聲從手機中傳來,江闕呆滯得再也無法思考了,推開門,他徑直走進客廳,許游戈坐在沙發上,轉過頭望著他,嘴角挑起一絲淡漠的冷笑,『現在,韓幫的人一定不會放過你的,他們很快就會布下天羅地網來追殺你吧?』

『以韓幫的勢力,你是無處可逃的,你已經是喪家之犬,走投無路了吧?哈哈…你沒想到,你江闕也有今天吧?』一邊笑著,他心頭卻有如刀割般的疼痛,江闕呆呆地望著他的眼,裡面藏著什麼,他再清楚不過,利用他的愛,瘋狂地報復他,把他逼入絕境…自己也跟江闕一樣,變成了一個魔鬼!

但是把他變成這樣的,是江闕,還是這個瘋狂的世界?他已經不知道了…

『走,我們一起走!』江闕突然大叫一聲,走過來抱住他,許游戈掙扎起來,大叫:『我不跟你走!要走你自己走,我才不要跟你走…』不管他如何掙扎反抗,江闕不由分說地抱起他,一個手刀,把他擊暈了,再抱著他走向下面的車庫。

當許游戈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,發現自己躺在車裡,車子正在高速公路上飛馳,江闕坐在前面的駕駛位,從後視鏡裡看到他醒了,也沒說什麼。

『我們這是去哪裡?』許游戈揉揉眼睛,坐起來,看到窗外飛馳的景色,是一片青綠的山地,森林…『我們離開S市已經很遠了,你跟著我,不會有危險的。』江闕慢慢地開口道,『我們去北方的農莊,種葡萄,釀最好的葡萄酒…這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呢,游戈,我們一起,好好地生活下去。』

『你…不恨我嗎?』男人低下頭去,有些迷惘,『我已經,不再是你理想中那個…單純善良的許游戈!就算我會傷害你,背叛你,也不在乎嗎…』

『是的,我不在乎。』江闕淡淡地笑,『為了你,就算要我殺人,要我變成魔鬼,或是下地獄,我都不在乎…因為我說過,再也不會背叛你。』許游戈的眼睛濕了,透亮的眼眸凝視著江闕的背影,這一瞬間,過去的一切,突然都煙消雲散去了…跟著這個男人,既使要亡命天涯,也不在乎了,他們,這輩子都註定要拴在一起,直到生命的最後。

之後兩人隱居在北方的農場,過起了與世無爭的平淡生活。

巴羅克風格的小別墅就建在依山伴水的農莊旁邊,每日一起來,推開門,就是滿眼的綠,一望無際的山地、草原,清澈的小河從屋前流過,大片大片的葡萄園,他們還養蜂,每年能收割好幾十斤葡萄蜜呢。

周圍不遠也有其它農場,江闕和許游戈常常坐了車去拜訪他們的鄰居們,把吃不完的蜂蜜帶給他們,這些熱情好客的家庭也回贈他們一些自己的種植物,還設了豐盛的晚宴款待他們,如果想多住幾天,也是沒問題的。

兩人有閒時,就在門口的草地上架上鍋,一邊燒著水,一邊去河畔釣魚,水還沒開,已經釣到好幾尾大河鯉了,許游戈就會做上一道,他最拿手的蜂蜜魚,然後兩人一邊吃著魚,一邊品嘗最上等的自釀紅酒,真是再愜意不過了。

『喂,游戈,我有個計畫,明天,在屋子旁邊建個游泳池吧。』江闕一邊咬著魚肉一邊說,許游戈不以為然,『前面不有河嘛,還要泳池做什麼?』

『可是,在河裡作那個…有點不太好嘛,在自家泳池裡就沒人會說啦。』

『什麼?你這個白癡!腦子裡淨是那些東西嗎?』許游戈用力一拍他的後腦勺,讓江闕喝到嘴裡的一口酒噴了出來,全灑在盤子裡了,『這下要怎麼吃?』男人惱怒地瞪著他,江闕大笑起來:『這是你自己打我的,倒還怪起我來啦?』

『算了,不跟你爭了。』許游戈扔下筷子,剛要站起身來,江闕突然一把樓過他,嘴唇湊上去,深深地吻住了他,充滿葡萄酒甜蜜的濃香,這綿密的深吻,讓兩人都沉醉其中,忘記了一切。

『我愛你,游戈。』

『我也是。』

(全劇終
 





沒有留言:

張貼留言